赵子睿手指一顿：“小册子？”程晚枫点头：“我娘……她的想法和世人都不一样，她总幻想着各种各样的东西，然后记录下来……我很开心能完成我娘的设想，若是我娘能看到该多好啊……”她的声音，透着伤感。夜越来越深，圆月缱绻洒下月光。虽有月光，但夜晚的路还是很不好走。一行车队出现在了雍州和宜州交接的地界上，正是从京城而来的汴省巡抚，霍启明。霍启明正月里就出发了，到如今二月底，才刚走过雍州，这一路上，最开始还算太平，可是越往南，越是民不聊生，路上遇到了无数土匪马贼，还有乱军流民，他原本带着一百多个护卫，走到这儿，就还剩下二三十人，几马车的行装也全都被抢光了。原先，他是豫州巡抚，豫州距离京都近，歌舞平升，他就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。他身侧的随从开口道：“绕过前面那座山，就进了宜州，再走两个多时辰，就能进宜州城，大人先睡一会。”一听到前面有山，霍启明就抖了一下。一路上，只要是经过山，山上的土匪就会下山抢劫，他都怕了。他缓了缓开口：“能绕路吗？”车夫也知道山上土匪多，想了一下道：“能绕路，但要多走一天才能到宜州。”“一个月都走了，还怕多这一天吗？”霍启明闭上眼，“掉头，绕路。”车夫点头，一行二十几个人，绕过这座山，绕过一个湖，慢慢朝宜州靠近。然——意外总是来的那么快。马蹄声忽然从四面八方而来。霍启明一把掀起车帘看去，看到了二三十个骑着马的壮汉，那些壮汉手持长刀，一看就是见过血的。车夫吓得瑟瑟发抖，连忙跪下求饶：“各位壮士，我们老爷一路南行，身边的财物已经被抢光了，各位行行好，放我们过去吧……”壮汉冷笑：“这不是还有五六匹好马么，把马匹交出来，就放你们过路！”车夫哭着恳求：“我们老爷身体抱恙，走不得路，求求你们给我们留一匹马，一匹就行……”“废话真多！”那汉子扬起长刀，直接砍下去。“慢！”霍启明连忙从马车上下来，“这些马匹马车，还有车里的物什都给你们，别伤人就好。”“算你识相。”壮汉骑马上前，仔细打量那几匹马，却发现这些马状态很差，一看就知道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进食了，这种马上战场就是拖累。他一刀就砍下了一匹马的脑袋，血淋淋的长刀一转，指向霍启明。“听说朝廷给宜州新派了个巡抚，就是你吧？”壮汉冷笑，“京城人，应该很有钱，把你绑起来，让京城交钱赎人，应该能讹一笔钱吧？”霍启明的脸色顿时变了。霍启明年近五十，一路舟车劳顿，水土不服，身体病了，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。他怒视着马上的壮汉道：“既然你知道我乃京城调派宜州的巡抚，那可知绑走正二品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吗？”“哈哈哈哈！你们看这小老头，居然跟我们提罪名！”壮汉大笑起来，“咱们这儿天高皇帝远，连雍州被越国抢了，朝廷都不管，你一个老头子失踪，朝廷难道还会派兵来不成？”霍启明气的胸口剧烈起伏。这一路上的土匪，都是只要财物，很少伤人性命。眼前这群人明显不同，刀尖上是沾了血的，不知道杀了多少条人命，若是他落入了土匪手里，只有死路一条。